既然之前撒黑雪的地方暴露了，那麽自然這次就要換成別的地方。

好在這裏一直有煙雨樓的殺手在周圍查看地形，所以宮九卿可算是對這裏了若指掌。

而宮九卿選擇的地方，也並非是什麽空曠之地，而是直接選擇了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上。隱於黑暗當中，又不在地 下。就算是松棲元下令搜山都不一定能找到他。

關鍵是這裏視野還好，能夠將靈旭的軍營全部都看到。

而身後將宮九卿抱上來的孤墨銘，只覺得此刻站在他前面那個抱著琴的宮九卿，像是一個剛剛落入凡塵的神仙一樣。看到凡間戰爭的瘡痍後，臉上出現了憐憫。

宮九卿看著下方星星燈火，確實不免感傷。不管是南輝還是靈旭，這生命便就是生命。失去了，就是失去了。

“拿去吧。”孤墨銘上前，將之前別在腰間的千裏鏡遞給了宮九卿。

宮九卿轉頭，搖了搖頭，道：“無需，反正看了也是白看。”

孤墨銘點了點頭。

這時，身後一個黑影出現，抱拳道：“將軍，兩邊都準備好了。”

孤墨銘點頭道：“好，吩咐下去，不要輕舉妄動，以琴聲為號，琴聲一響，按計劃行事。”

“是。”

說完，黑影如一只黑色的鳥兒一般，消失在了別的樹上。

宮九卿嘆了口氣，道：“這一次，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。”

“戰爭，最忌諱的是懷疑自己的正義。”

宮九卿點頭。他很明白這個道理，若是自我懷疑，那便是致命的弱點。

“我現在只希望能夠盡量拖住靈旭的人才好，然後他們耗不起以後，自動退兵。這五十萬的人啊……”

孤墨銘為了給宮九卿心理放松，上前，站在另外一根樹幹之上，與宮九卿平齊，淡淡笑道：“你這話，似乎帶著很大的歧義。”

宮九卿不解的轉頭。

孤墨銘道：“你如何能夠這般感慨這五十萬人？那麽有自信？”

宮九卿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話，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。確實，明明現在是自己被碾壓的局勢，竟然同情起敵人來，而且還是同情敵人的長處。確實是笑話了些。

但是宮九卿沒想到，孤墨銘居然會講這樣的話？

宮九卿好奇的看著孤墨銘，孤墨銘也轉頭，看著宮九卿。

月光之下，宮九卿猛然想到了當年他在沾古的時候，在倉努安的大帳，當時死定了。便是孤墨銘手拿銀色長槍，披著銀色的月光如神降臨。

那時候，宮九卿被孤墨銘驚艷。更是被那一身冷清的氣質所震撼。就好像看到這個人，就像是看到一面平靜的湖水一樣。

讓人不知不覺被感染，然後跟著冷靜下來。

而現在，宮九卿似乎又找到了那時候的感覺。

但猛然間，耳邊竟然回想了起了白曉賢說過的話，‘我家將軍喜歡你’。讓宮九卿本能的打了一個冷顫。

“冷？”孤墨銘開口問道。

宮九卿連連搖頭，為了掩飾尷尬，幹脆坐下去，騎在樹幹上。然後將抱著的古琴放在前面放好，確保它不會掉下去。

……

今夜註定是事情很多的夜晚……

辛木飛和陳仲衛這邊……

這兩人之所以一直潛入在靈旭的大軍當中，除了收集情報，然後便是搗亂。

辛木飛是江湖中的鬼盜，沒有人抓到過他。而陳仲衛乃是孤墨銘的左膀右臂，戰鬥經驗豐富，對軍營這個東西甚是熟悉。兩人的配合一開始會有些意見不合，但經過幾次的合作，雙方都發現他們還是挺合拍的。

甚至在某些事情上能夠達到一拍即合的程度。

而現在，他們看到被士兵們拖到馬棚那邊的時候，不覺臉上露出一絲壞笑。

辛木飛像是一陣風一樣消失在原地，而陳仲衛輕功並沒有他那麽好，但這種請人帶班和偷懶的事情他也是老手。

不多時，兩人便在馬棚碰了面。

靈旭大軍雖然人多，但馬匹卻只有十萬，上千個營中只有，只有百個營中有馬匹。算起來，雖然都是一個大軍的，但有些人和有些人從戰爭開始到戰爭結束都不會見到對方。這也是辛木飛和陳仲衛潛伏在這裏那麽久都沒有被發現的原因，更不要說靈旭五十萬大軍的占地面積還是十分寬廣了。（我這個是不是把人數定多了？還是我講述得格局小了？哎……大家領會意境吧。）

而十萬馬匹，自然也不會全部集中管理，都是由各個營中的人分別負責自己的馬匹。

齊書傑並沒有明確的命令讓他去哪個營中當馬夫，士兵們當然也只是會圖個輕巧，將他往最近的一個營裏面送。

半路，辛木飛和陳仲衛拿著手中的長槍，並排走在一起，像是日常巡邏一般。

“站住。”辛木飛攔住了拖著齊書傑的兩人，道：“暗號。”

兩名士兵毫不猶豫的同時回答道：“一腔正氣。”

辛木飛和陳仲衛也異口同聲的回答下一句：“光明灌頂。”

見暗號都對上了，兩名士兵才松了口氣。

要說這暗號，其實有好幾個。而且分先說和後說，每個暗號都有對應的回應。就算是敵人想要臨時潛入都絕對猜不到暗號是什麽。也幸好辛木飛和陳仲衛一直混在這裏面。

當時辛木飛還暗罵，到底是哪個變態設計出來的暗號，那麽覆雜。

但現在，言歸正傳。

辛木飛笑問道：“這不是……齊參謀嗎？”說著，辛木飛還像是因為光線太暗，不得不湊近看才能看清楚一樣。

兩個士兵看著不知道是絕望還會掙紮得沒力氣的齊書傑，其中一個士兵笑道：“除了他，我們軍營中還有誰穿得那麽騷。”

齊書傑咬牙，掙紮著要站起來，怒道：“士可殺不可辱。”

士兵毫無同情的說道：“你也算士？窮酸書生一個，以為自己讀了幾年書，識了幾個字，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。”

“就是。”

陳仲衛問道：“這是要送哪裏去啊？”

“這不，得罪了元帥，元帥叫他去洗馬。哈哈哈，你說好笑不好笑。”

辛木飛一拍大腿，道：“嘖，元帥都敢得罪，我還以為他平日裏就只看不上我們呢。”

“自大了唄。”

陳仲衛不禁看了一眼辛木飛，有時候他真覺得，辛木飛不拿個最佳演員獎真是白瞎了他演技。

“這是要送到哪裏洗馬啊。”陳仲衛好奇的問道。

一個士兵嫌棄的說道：“還不知道呢，上峰也沒說。”

辛木飛眉眼一挑，賊兮兮的說道：“要不，送到我們那營去？”

一個士兵也賊兮兮的看著辛木飛，問道：“怎麽，有仇？”

辛木飛嘖了一下嘴巴，道：“這軍營中，誰和他沒仇？上次叫這斯幫我寫封信……我現在想到這斯當時的眼神，老子就……”說著，就要打上去的樣子。

還好陳仲衛和兩個士兵也要做做樣子的拉住他。

齊書傑不禁咽了咽口水，但保持著最後的倔強，咬牙道：“虎落平陽被犬欺。”

“嘿，這孫子……”

“確實欠揍。”

一個士兵冷笑道：“齊參謀……不是，齊馬夫，還以為自己是參謀啊？那麽囂張？”

另外一個士兵道：“我們也早就看不慣他了，兄弟，你那個營的啊，我們幫你送過去。”

辛木飛笑道：“得，兄弟，謝啦。”辛木飛真的很尷尬，幾百個營，他怎麽記得住什麽營什麽營。

一邊的陳仲衛隨之開口道：“狂騎營陳木飛，多謝兩位兄弟。”這要是沒答上來，指不定有什麽麻煩。

辛木飛連忙點頭道：“我叫辛仲衛。”同時在心中道，陳仲衛肯定只是運氣好，恰好記住一個罷了。

但其實，陳仲衛確實是記住了所有營的番號。甚至連地理位置都弄得一清二楚。這便是陳仲衛的過人之處。

兩個士兵一聽是狂騎營的人，當即苦下臉來。因為狂騎營很遠，估計要走半個時辰方能走到。

陳仲衛看了看天，然後說道：“我二人巡邏到這裏，也該往回走了，這樣，我們便直接將他帶回去。”

兩個士兵一聽，當即點頭道：“好，好好。”

“辛苦了，兩位兄弟。”

“多謝啦，兩位兄弟。”

雙方相視而笑，一切盡在不言中，

……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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